这世上,能配得上“先生”二字的女性,恐怕只有杨绛了。
如果一定要用一个词来形容她的一生,我想用“传奇”——
她是清华大学的教授,却被派去打扫厕所;
她有人人称羡的爱情,却不得不天人永隔;
她有乖巧贴心的女儿,却最终白发人送黑发人;
她是最有资格说“世界以痛吻我,而我报之以歌”的人。
她总是那样温柔地、恬静地、睿智地、娓娓诉说她的故事。
面对世俗的纷纷扰扰,她也曾被逼到了人生边上。她说——
在这物欲横流的人世间,人生一世实在是够苦。你存心做一个与世无争的老实人吧,人家就利用你欺侮你。你稍有才德品貌,人家就嫉妒你排挤你。你大度退让,人家就侵犯你损害你。你要不与人争,就得与世无求,同时还要维护实力准备斗争。你要和别人和平共处,就先得和他们周旋,还得准备随时吃亏。
面对人生的不公遭遇,她时常安慰自己。她说——
神明的大自然,对每个人都平等。不论贫富尊卑、上智下愚,都有灵魂,都有个性,都有人性。但是每个人的出身和遭遇、天赋的资质才能,却远不平等。
上苍不会让所有幸福集中到某个人身上。得到爱情未必得到金钱,拥有金钱未必拥有快乐,得到快乐未必拥有健康,拥有健康未必一切都如愿以偿。
面对爱情,她大方热情,坦然诉说。她说——
我第一次和钟书见面时在1932年3月,他身着青布大褂,脚踏毛底布鞋,戴一副老式眼镜,眉宇间蔚然而深秀。见面后老钱开始给我写信,约我到工字厅相会。见面时,他的第一句话就是:“我没有订婚”。而我则紧张的回答:“我也没有男朋友”。于是便开始鸿雁往来,越写越勤,一天一封,以至于他放假就回家了,我难受了好多时。冷静下来,觉得不好,这是fall in love了。
“我见到她之前,从未想到要结婚;我娶了她几十年,从未后悔娶她;也未想过要娶别的女人”我把它念给钟书听,他当即回说“我和他一样”,我说“我也一样”
面对离别,她不甘不忍,伤心欲绝,她说——
他已瘦骨如柴,我也老态龙钟。他没有力量说话,还强睁着眼睛招待我。他现在故意慢慢儿走,让我一程一程送,尽量多聚聚,把一个小梦拉成一个万里长梦。这我愿意。送一程,说一声再见,又能见到一面。离别拉得长,是增加痛苦还是减少痛苦呢?我算不清。但是我陪他走得愈远,愈怕从此不见。
我们三人就此失散了。就这么轻易地失散了。“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现在,只剩下了我一人。
面对人生的唯一一个百岁,她从容淡定,她说——
我今年一百岁,已经走到了人生的边缘,我无法确知自己还能走多远,寿命是不由自主的,但我很清楚,我快“回家”了。我得洗净这一百年沾染的污秽回家。我没有“登泰山而小天下”之感,只在自己的小天地里过平静的生活。细想至此,我心静如水,我该平和的迎接每一天,准备回家。
最后就以杨绛先生《百岁感言》中的这句话做结尾吧:这个苦恼的人世,恰好是锻炼人的处所,经过锻炼才能练出纯正的品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