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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月何曾照一地,花林依旧幻千年:《春江花月夜》吟的是何处

0次浏览     发布时间:2025-05-23 21:42:00    

如果有鲜花盛开,恰逢月圆之夜,都不必在江边,你大概率会想起《春江花月夜》这首诗。

这首被誉为“孤篇盖全唐”的“神作”,让人们对作者张若虚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奈何史书对他记录太少,透过千年的历史迷雾,我们甚至描绘不出他的背影,更揣摩不出他是在怎样的场景和心境之下创作了这首诗。

最近几年,借助《春江花月夜》中“春江潮水”“海上明月”“芳甸”“花林”“汀上白沙”等元素,江苏泰州、扬州、镇江等地不断有人抛出自己的理解和分析,力图证明张若虚正是在他们那里看到了彼时彼景后,才触发了创作灵感。

因为这首诗赋予人们的美好想象,这些争论也显得美好起来。记者决定沿着这些争论,追寻张若虚和他的《春江花月夜》。

泰州“高港说”

唐朝数百年历史,对张若虚的介绍寥寥数语。《旧唐书》中说他是“吴中四士”之一,曾担任兖州兵曹。“吴中四士”通常指张若虚、贺知章、张旭、包融四人,《新唐书》中介绍贺知章时提了张若虚一句:“知章与越州贺朝、万齐融,扬州张若虚、邢巨,湖州包融,俱以吴、越之士,文词俊秀,名扬于上京。”能够确定的信息,只能说明张若虚是唐朝初期的扬州人,名列“吴中四士”,曾担任兖州兵曹。

《春江花月夜》起首之句是“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描写的显然是江海交汇处的场景。初唐时期的长江入海口,北岸只有扬州。如今的地级市泰州,是1996年经国务院批准,调整扬州市行政区划后分设而成的,泰州市高港区在唐朝可能是扬州的入海口。记者寻访的第一站,选择了高港区。

“唐朝时的海陵潮,就像现在的钱塘潮一样有名。看海陵潮的最佳位置,就在现在的高港。”高港区政协常委沈建说,据《南齐书·州郡志》记载,“南兖州(即扬州)……刺史每以秋月多出海陵观涛,与京口对岸,江之壮阔处也”,唐代王维在《送从弟惟祥宰海陵序》一文中写道,“浮于淮泗,浩然天波,海潮喷于乾坤,江城入于泱漭”,都是对海陵潮的佐证。

2021年,为探究《春江花月夜》与高港和长江的内在联系,高港区政协还邀请一些专家学者召开研讨会,并形成共识。沈建对记者的旁征博引,就是为了证明,扬州人张若虚很可能是看过海陵潮之后,有感而发写下“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的诗句。对此,他还有其他“证据”。

“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是一个静态的描写,其中“汀”指的是水边平地,也表示水清澈的样子。沈建认为,江南多为石岸,江中的扬中岛唐初还只是数片小沙洲,江北多水边平地,加上江水平缓,才会形成“汀”。“这进一步证明,诗人是在高港触景生情。”沈建说。

“烟波极目已沾襟,路出东塘水更深。看取海头秋草色,一如江上别离心。”这是唐朝诗人刘商所作《送豆卢郎赴海陵》。江苏省社科院泰州分院专职副院长陈述飞表示,刘商大约在张若虚去世后出生,他诗中内容同样证明,那时的海陵,地处“江尾海头”,才能有“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的景色。

他们说得头头是道,让人不由得不相信,当年的张若虚,的确来过“高港”。记者2月17日驱车赶到泰州大桥北岸西侧的江边,只见江滩上层层枯黄的芦苇横陈,无法临水揣摩,但江堤内有处湿地公园,名叫“春江”,似乎与诗歌有关。

泰州市高港区春江湿地公园内的“春江花月夜”石刻。图片均为新华每日电讯记者朱旭东摄

“10多年前建公园时,只是引用诗的名字为公园起名,并没有考证张若虚是否在此看江月看海潮。”高港区永安洲镇永胜社区党总支副书记季伟祥说。考不考证好像并没关系,既然叫了“春江”名,公园内便理直气壮地勒石《春江花月夜》。游客至此作何感想,那是游客自己的事。

江都的“三江营说”

位于高港区上游的扬州市江都区和邗江区同处长江北岸,三区比邻而居,同样引用观潮一说,但名称有差异——高港云“海陵潮”,其他两地曰“广陵潮”。

江都区大桥镇历史文化研究会副会长张广世说,千余年前,大桥镇沿江地带处在长江水道入海口处,是“春江潮水连海平”的地方。夹带着泥沙的江水滚滚东流到达入海口,泥沙不断沉淀,在江岸或江心“长出”沙滩和沙洲。“大桥镇古时亦称‘白沙’,江海相连,白沙连片,与‘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等诗句的描述相互印证。”张广世说。

扬州市江都区大桥镇广场上的“春江花月夜”石刻。

扬州市文化研究所研究员梁明院不完全赞同张广世关于“白沙”的论断,她说,大桥古镇所处区域在唐代东海之滨,与泰州的海陵接壤,宋代称为“大桥山寨”,宋以降大桥镇确有“白沙”之名,镇郊有“白沙村”。但从仪征到大桥镇长江北岸一线,以“白沙”之名出现在史籍中有多处,如仪征的白沙镇,中唐诗人顾况游历扬州时也著有《广陵白沙大云寺碑》。“这些都说明古时扬州的江边,曾有大片白沙之地。而大面积白沙,往往在海边才出现。”梁明院表示,这只能证明,张若虚曾经在江海交汇处,看到了海上生明月。

梁明院说,扬州的广陵之称,起源于公元前319年楚怀王在邗城基础上筑广陵城。古时扬州与镇江之间的长江入海处形成喇叭口,曾在汉代前后出现过潮涌,即著名的广陵潮。隋唐之际,长江入海口移至大桥镇三江营到泰州以东一带。“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梁明院认为,诗人的目光从江海交汇处转到岸汀之上,描绘了月下江流、芳甸、花林、沙汀的洁净美丽,符合当时当地的客观景象。

高港区春江湿地公园位于泰州长江大桥西侧,江都的三江营湿地公园则位于五峰山长江大桥东侧。以两座跨江大桥为背景,一座可看玉兔东升,一座可看落月西斜。月升和月落,在《春江花月夜》中都有体现,只是诗中少了座大桥。若彼时有大桥,有发达的交通工具,张若虚的离愁别恨就不会那么浓郁,是否会有类似“青枫浦上不胜愁”“愿逐月华流照君”的感触呢?

所谓的三江,指的是长江、淮河入江水道(小夹江)与扬中岛南侧的太平江。明末清初,此处形成集镇,清初在此建水师营,称为“三江营”,集镇后来便称为三江营镇。如今,三江营镇已塌入江中,其西侧目视能见雄伟的五峰山大桥,大桥南侧的桥头堡,就是镇江的五峰山。

三江营湿地视野开阔,江滩上有几位游客在拍照,远方隐约的大桥,江中穿梭的船只,岸边摇曳的芦苇,在镜头中都是美景。

游人在三江营湿地欣赏风景,远处为五峰山长江大桥。

记者正揣摩张若虚当时所见情景时,旁边有人惊呼“快看,江豚……”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的江面,一圈水纹正荡漾开去,并不见江豚身影。众人屏住呼吸,也没等到江豚再现身。正觉索然无味,几波潮水像线条般涌向岸边。未及江岸,已经消失。

“鸿雁长飞光不度,鱼龙潜跃水成文……”一只江豚、几线潮水,引发江滩上的游人情不自禁地诵读诗句。记者有点兴奋——原来,他们在追寻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

邗江的“瓜洲说”

如果心中有《春江花月夜》,还会在乎这首诗是在哪里写的吗?

犹豫之间,记者还是决定到邗江区瓜洲镇看一看,不仅因为瓜洲镇是“热门选地”之一,还因为那里有座张若虚艺术馆,又称春江花月夜艺术馆。江都虽然也有家“若虚文化艺术中心”,实地探看后只剩下失望——除了馆名中有“若虚”二字外,馆内陈列展示的都是当代书画作品,与张若虚没有“半毛钱关系”。

从江都到邗江,驱车走过“白沙路”“春江路”“芳甸路”。那时春花未开,柳树没绿,记者却仿佛一直行走在“春江花月夜”的意境中。

扬州市邗江区瓜洲镇的张若虚艺术馆外景。

张若虚艺术馆馆长徐振宇曾担任瓜洲镇文化站站长,他认为,唐初期到唐中期,从瓜洲北面到镇江为近海广阔的江面,符合江潮连海的景象;初唐时瓜洲为江中大沙岛,可视为诗中的“芳甸”;中唐时瓜洲因泥沙淤涨,与扬子津之间存在诸多小沙汀。“从张若虚入仕经历以及与‘吴中四士’的交游行踪分析,无论其从任职的山东兖州顺泗水、运河南下吴越,还是从扬州乘舟南下吴越访友,都会经过扬子津渡口,瓜洲为其必经之地。因此,瓜洲顺理成章地成为《春江花月夜》创作取景地。”

2019年,瓜洲镇将老影剧院改建成春江花月夜艺术馆,帮助后人理解与领悟《春江花月夜》诗中的意境。“建成之后,不断有人问‘为什么在瓜洲建’?因此,我们一直在完善回答这个问题。”徐振宇说,“有争议是好事,说明社会越来越重视‘春江花月夜’这个文化IP”。

作为古代著名渡口,李白、白居易、王安石等人均在此留下诗词歌赋,瓜洲渡一直享有“诗渡”美誉。2018年初,邗江区文化体育局和瓜洲镇政府就瓜洲大运河文化公园建设进行专题讨论,其中如何利用加固改造后的老影剧院,引起大家思考。有人提议建瓜洲历史文化展示馆,有人提议建数字化影院,演绎鉴真东渡、杜十娘怒沉百宝箱的传说等;也有人建议建诗渡瓜洲展示馆,进一步放大“诗渡”品牌。

时任邗江区文化体育局局长的张天武力排众议。他说:“张若虚《春江花月夜》孤篇盖全唐,有极高的文学价值。关于诗中描写的景地各种推测争议较多,不如建春江花月夜艺术馆,既是为诗渡瓜洲打造文化高地,也能抢注春江花月夜这个品牌。”这个说法得到众人支持。

但是,凭什么在瓜洲建设春江花月夜艺术馆?这个问题让徐振宇陷入沉思。关于《春江花月夜》诗中描写的取景地说法很多,一直备受争议,如果没有一篇有分量的论文佐证,瓜洲的春江花月夜艺术馆就始终没有说服力。

带着这个课题,他查阅了大量文史资料,从初唐时瓜洲的地形地貌,到张若虚行踪轨迹以及隋炀帝同题诗,写出一篇《张若虚〈春江花月夜〉诗中景地推测》,并在2020年《江苏地方志》第一期上发表,为瓜洲建设春江花月夜艺术馆提供了有力支撑。

这家春江花月夜艺术馆,对张若虚是极度认真的。展馆总面积2000平方米,总投资近1400万元,分序厅、张若虚纪念馆、春江花月夜艺术馆、诗渡瓜洲和尾厅等五大板块,内容包括张若虚生平、歌辞缘起、同题诗作、舞蹈音乐、沉浸式影院、雕版、书画及艺术品展示等。

“这才是张若虚纪念馆该有的样子。”记者参观时心中暗叹。

徐振宇在张若虚艺术馆内与游人薛从新交流。

65岁的高邮人薛从新也在馆内流连。“我看到一个短视频,有几个地方都说张若虚是在他们那里写了《春江花月夜》,争论不休。我很好奇,这里是我的第一站。”薛从新说。

又遇一位同道,记者内心暖暖的,建议他到其他几个地方看看。美的不是结果,是追寻美的过程。

镇江“南岸说”与常州的“不说”

从瓜洲到镇江,经润扬大桥驱车耗时不到半小时,记者一路不停地给镇江的朋友发消息。“从瓜洲出发了,麻烦帮联系一下某某。”“已经上桥了,估计十多分钟到,在哪里碰头?”“我已经到了……”朋友估计已经忙得人仰马翻。

快有快的好处,也有遗憾。这种“抬腿就到”的节奏,即便张若虚,也无暇酝酿“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的诗句,离人更不必“玉户帘中卷不去,捣衣砧上拂还来”地苦苦相思。一个微信或电话,便可“召之即来”,还需要沉淀感情吗?

到镇江,主要想采访镇江市历史文化名城研究会副会长蔡晓伟,他写过一篇《镇江与〈春江花月夜〉》的文章,认为诗歌所描写的场景,应该是在镇江金山到焦山的江畔。

记者感兴趣的是,这篇文章从天文学角度分析“镇江‘南岸说’”的合理性。文章说:“长江南北两岸的岸线虽有变化,但基本是东西走向。按天文学常识,初春的满月月升地偏东北、月落地偏西北。如果长江是一条东西向的直线,站在北岸,面对长江,那么月升地、月落地就都在观景点的东西侧后方,江中没有月影。”

由此蔡晓伟推断,当时诗人只有站在长江的南岸,才能见到江面上的月起和月落;甚或进一步推断出,只有站在金山至焦山这一段沿江制高点,包括金山和焦山,才能完整地看到“海上明月共潮生”和“江潭落月复西斜”的壮观景象。

古人反复推敲出的精妙之句,后人往往要挠破了脑袋去琢磨。蔡晓伟对“春江花月夜”的如此推敲,让记者想到温庭筠的“小山重叠金明灭”。这句话仅看字面是很难懂的,一定要设身处地,才能品味此句之妙。

蔡晓伟显然是在“设身处地”了,但他毕竟不是天文学家,而且月升月落的方位,引用的还是他人观点。记者心中存疑,便求助DeepSeek,得到的回答是:“在春天的月半,月亮通常从东南方升起。这是因为春季太阳直射点逐渐北移,月亮的升起方位也随之偏北,总体上位于东南方向。随着时间的推移,最终在西南方落下。”

农历三月十六(4月13日)晚,大风沙掠过南京之后,天空一片明净,月亮果然升起于东南方向。

DeepSeek的说法以及记者的目击,推翻了蔡晓伟的推测,由此更增加了高港说、江都大桥说、邗江瓜洲说的可信度。蔡晓伟说,他写《镇江与〈春江花月夜〉》的目的,并不是一定要证明他的“南岸说”,而是想借用“春江花月夜”的情境,呼吁打造镇江夜经济的品牌。

相比于镇江的“不理直气壮”,同在长江南岸的常州市则表示“不用理直气壮”,采取“拿来主义”——常州市新北区去年开始在常州长江国家文化公园内打造“春江八景”,围绕“春江花月夜”打造文化IP以赋能公园建设。

常州市大运河文化带建设研究院执行院长汪瑞霞说,他们2024年开展常州段长江文化的文旅研究,“春江八景”只是其中的一个物理载体。“这些景点都在春江街道内,并不是为了抢注IP。”汪瑞霞认为,没必要花大力气去考证张若虚在哪里看到了“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又是在哪里写下了这首诗,而是应该考虑如何应用好“春江花月夜”的意境。

“与四川、湖北的长江相比,春江花月夜描写的肯定是江苏段的长江,代表的是江南文化的重要意境。”汪瑞霞说。

再回“春江花月夜”

知名作家蒋勋在《蒋勋说唐诗》一书中,用很大篇幅解读这首《春江花月夜》,认为是初唐气派最辽阔的一首诗。蒋勋认为,张若虚当初未必就真看到了海,而是一种“精神状态的扩大”。江苏省社科院泰州分院专职副院长陈述飞亦有此类观点,他说,张九龄写“海上升明月,天涯共此时”时,是在被贬荆州长史之后,而荆州远离大海。

作为一个江苏人,记者私底下还是有点想证明张若虚是在江苏的某地写下这一名篇的。但他一生“恰似飞鸿踏雪泥”,又怎能准确推断他写这首诗的行踪呢?

也罢,物理追寻告一段落,让我们再回到这首诗中,感受它的千年沧桑。如此美妙的诗篇,为什么长期被忽略,还差点被淹没在故纸堆里?

张若虚目前留存在世的诗仅两首,这首《春江花月夜》,唐、宋诗选均未收录。最早收录该诗的是北宋郭茂倩的《乐府诗集》,共收《春江花月夜》同题诗7首,长期默默无闻。自明代起,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才不断受到重视和推崇,明代著名诗词评论家胡应麟在他的《诗薮》中重点推介张若虚和这首《春江花月夜》,并将张若虚及他的诗置于刘希夷之上。

刘希夷是初唐大诗人,一句“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曾惊艳了世人。凭借胡应麟明代“末五子”之一的声名,以及《诗薮》在诗歌评论界的影响,更多的人开始认识这首《春江花月夜》。

到了清朝,对这首诗的溢美之词越来越多。晚清文学家王闿运在他的《论唐诗诸家源流》中,用八个字来形容张若虚,即“孤篇横绝,竟为大家”。而文学大家闻一多先生更是推崇备至,他在《宫体诗的自赎》一文中,称这首诗是“诗中的诗,顶峰上的顶峰”。

《春江花月夜》的确越来越受国人喜欢,为什么在张若虚当世及其后几百年之内,一直被忽视呢?张若虚艺术馆馆长徐振宇提供了另外几个视角。

其一,《春江花月夜》属于宫体诗,而唐朝盛行格律诗。《春江花月夜》乃陈后主创制的乐曲名,他是位亡国之君。写过《春江花月夜》同题诗的隋炀帝,同样是亡国之君。唐朝是诗的盛世,宫体诗却不是主旋律,常被视作靡靡之音,亡国之君更是被文人不屑,《春江花月夜》当时自然难受待见。

其二,《春江花月夜》的内容并不是孤峰凸起,有博采众长的痕迹,因此当时并不惊艳。比如隋炀帝的同题诗作,起首便是“暮江平不动,春花满正开;流波将月去,潮水带星来。”俨然就是张若虚诗的浓缩版。初唐大诗人刘希夷《江南曲八首》写的扬州江边景色,也有似曾相识之感:比如,“潮平见楚甸,天际望维扬。洄溯经千里,烟波接两乡。云明江屿出,日照海流长”“月明芳树群鸟飞,风过长林杂花起。可怜离别谁家子,于此一至情何已”。徐振宇认为,张若虚的“落月摇情满江树”“月照花林”“芳甸”“谁家今夜扁舟子”等,都有《江南曲八首》的影子。“刘希夷比张若虚大30岁,后辈借鉴模仿前辈的作品,无可厚非,但那时候难以令人钦佩。”

徐振宇认为,这首诗艺术成就最高的地方,可能是“问月”——“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这一问,引起后人效仿。比如,李白就有首《把酒问月》,诗中“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之句,与张若虚诗神似。苏轼的“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有多少后人效仿举杯邀月?

牛顿说,他的成功,是因为踩在了巨人的肩膀上。中华文化的传承,后人也需要踩在前人的肩膀上。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当时没能一鸣惊人,或许还有其他原因,但随着岁月的沉淀,这种博采众长逐渐成为一家之长而备受推崇。

如今,有人从这首诗中读出了哲理,有人读出了相思、乡愁、凄美、淡泊,有人甚至读出了音乐旋律……人们根据各自经历与诗歌对应,引发共鸣,获得美感,这就够了。至于张若虚是在哪里看到的景色,又是在哪里酝酿而成,还有那么重要吗?

又一次感受“春江花月夜”带来的美,或许是此次追寻之旅的最大收获。

原标题:(江月何曾照一地,花林依旧幻千年:《春江花月夜》,诗景吟何处?)

来源:朱旭东/新华每日电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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