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临霄如一棵树，站在急救室门口。
直到周围都一点点地安静了。
整座医院都陷入了沉睡，他仍站在原地，怔怔地盯着急救室的大门。
不知过了多久，门上的红灯赫然变绿。
下一秒，紧闭了数十个小时的大门终于打开。
段临霄瞳孔一缩，下意识抬脚往前走去，却因为长时间僵硬险些跪在地上。
他撑住墙壁，忍下双腿的酸涩，盯着医生，紧抿着唇，一个字也没说，却又什么都说了。
医生摘下湿漉漉的帽子，长叹了口气，才终于释然地笑了。
“命保住了。”
段临霄的心终于猛地坠下，他这才捂住脸，沉默下来。
眼眶酸涩得几乎下一秒就要掉下眼泪来，眨了又眨，才逼了回去。
“但是。”
医生忽地说话，又拉住了段临霄的心。
他仓惶地抬起头，沙哑道：“但是什么？”
他实在是无法再接受任何的转折了。
可医生的话还是击碎了他的幻想：“患者受伤实在太严重了，后续一旦感染，死亡率很高。”
段临霄紧攥着手，胸口一阵窒息。
这时候他都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想笑，庆幸简熙还活着，可又笑不出来。
只有眼眶再次滚烫，将他的情绪一点点撕碎。2
段临霄闭上眼，再睁开，反复深呼吸，努力地平静着情绪，可最后声音还是在发抖。
“我拜托你，救救她。”
高傲如他，也终究是低下了头颅。
寂静的走廊里，只有他的呼吸声越来越急。
……
几近凌晨，段临霄终于回了家。
他没回段家，而是去了他的另一处房产。
这本是他打算和简熙结婚后住的地方，现在也不知道有没有这个必要了。
段临霄沉默地坐在沙发上，一坐便是半小时。
猛地回过神，他才起身去了浴室。
他渴望洗去一身疲惫，可洗完后，随意望向镜子时，却猛地一顿。
被雾气晕开的镜子隐约地照出他的脸，一张冰冷异常的，眼圈也悄然红了一圈的脸。
段临霄怔怔地望着，下意识用手擦去了水雾。
他的脸更清晰地出现在镜子上。
他真的……哭了。
段临霄分不清那是泪水，还是湿漉漉的头发滴下来的水珠，喉结上下滑动，他半天都没说话，像是彻底失声了一般。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清晨时分，段临霄只穿着浴袍站在落地窗前，看着一盏盏灯火亮起，轻轻地抿了口手里的红酒。
身后的唱片机放着原先他最不爱听的古典乐。
是简熙喜欢，他才慢慢地收集了一大堆，可惜一张都没能送出去。
身侧的手机忽地响了起来。
段临霄看着上面的“妈妈”二字，沉默了许久，才接起。
“妈。”
他轻声地喊了声。
段母嗯了一声，随后声音放得更轻。
“你回家了？简熙怎么样了？”
段临霄手紧了紧：“还没脱离危险。”
他顿了顿，而后说道：“简熙爸妈醒来了。”
“什么？”
段母惊讶地喊了声。
瞬时两边都安静了下来，段临霄视线不知游离到何处，心仿佛飘在空中，没地方可以停留。
“难怪……”
段母叹了口气：“这样简家那边就能解释得通了。”
段临霄一愣：“什么。”
“段家那边提出退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