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歌去了月华殿后,燕安禹再没来过锦绣园。
以前,尚且顾及她这个太子妃的颜面,一日三餐皆在一起用膳。
如今,算是彻底忘了太子府还有她这个太子妃。
倒是三日后,青歌在宫娥的簇拥下,施施然迈进了门。
那副久屈人之下的怯懦不见,有的是春风得意,神采飞扬。
再加上,换了身宝蓝绣青藤的百褶裙,外搭米白色素面袄儿,梳起朝云近香鬓,高贵了不止一点不点。
不过这些,云舒看不到。
她坐在官帽椅上,除了眼前一条锦布蒙住双眼,与常人无异。
看着云舒,青歌清澈的眼底滑过淡淡的不屑,“小姐,奴婢如今下榻月华殿偏院,陪伴殿下不得空,这才抽出时间来看望小姐,望小姐莫怪。”
云舒不做搭理,自顾自地发呆。
她身着素净白衣,和青歌比起来,一时分不清谁是主子,谁是仆。
青歌很是满意云舒这般蔫巴巴的样子。
她缓步到云舒身侧落座,眉眼间的傲气难掩,语气仍是不乏尊重的,“奴婢深谙愧对小姐,特意送来一对叮当镯,孝敬您。”
精雕细刻的匣子由宫娥之手,送到了云舒手上。
叮当镯犹如一颗青涩的苹果,从中横切,透着荧光。
云舒触摸到内圈刻着的暗纹,心头复杂,这镯子是她和太子成婚之时,皇后交给殿下的。
皇后当时的原话是,日后诞下皇嗣,传承给孩子。
燕安禹两年来都不曾碰过她,谈何生儿育女?
但青歌刚到太子府,燕安禹就亟不可待地交予青歌手上。
“你知这叮当镯意味着什么?”云舒心里堵得慌。
青歌子是门儿清,却假意逢迎道,“小姐,殿下不允奴婢做通房丫鬟,说是朝局稳当后,封奴婢为侧妃,而奴婢心中,唯有小姐才是将来母仪天下之人。”
这番话看似恭维,不过是想告诉云舒,她将来是要和云舒平起平坐的,殿下是真心实意疼爱她,无名无分之前,都舍不得动她一根手指头。
“你自个儿留着吧,好意心领了。”云舒匆匆盖住匣子,递还给她。
青歌接住又松开,云舒却浑然不觉。
骤然间,匣子坠地,叮当镯裹着赤金的缎子落到一旁,断裂开来。
“遭了!”青歌去接,却摔倒在地,手掌恰好压在碎裂的玉渣子上。
这一瞬,正被前来寻找青歌的燕安禹听见,他跌跌撞撞入室,心急如焚地唤着,“青歌儿,怎么了?青歌儿!”
“殿下,奴婢在这......”
青歌蹲坐在地,燕安禹两步近前,捏住了青歌的手,还未来得及松一口气,就触及到了粘稠的温热液体,“青歌儿,你受伤了?”
“奴婢给小姐送叮当镯来,小姐不喜见,所以就......”
青歌咬了咬唇角,后半句话没说,燕安禹眉心拧成了‘川’字,他说:“云舒用母后赏赐的镯子砸你身上了?”
“没,没有。”青歌忙否认,但那语气颤抖着,好像在忌惮云舒似的。
燕安禹扶起她来,吩咐宫娥将其带回月华殿敷药。
殿中只余云舒和燕安禹,他沉声斥问,“谁给你的权利滥用私刑?青歌儿已是孤的人,不是你侯府随意打骂的奴才!”
云舒只知自己递过去叮当镯,却不知怎么就伤到了青歌。
她望着燕安禹的方向,他的怒火,仿佛快要将云舒的心焚烧成灰,心在滴血,她却笑问,“殿下这是要罚我?”
罚,倒是过不至此。
燕安禹缓了缓,脸色依旧铁青,“我知你心气高,有什么怨气,撒我这,青歌儿是无辜的。”
云舒一口气哽在喉咙,燕安禹补充说,“你的兄长,孤已安排至监察史,你父亲也兼任太保一职,孤的承诺,绝非空谈。”
这桩婚,云舒无过,但他既然爱着青歌儿,能给云舒的,便是家族荣宠,百年长青。
云舒心如刀割,她紧咬着牙冠,将疼痛嚼碎吞下。
开口时,声如清澈,夹着些许冰凉,“臣妾谢殿下提携之恩,叮当镯,臣妾他日再做一对,还给青歌。”
她的平静,出乎燕安禹所料。
似乎这一次的妥协,随之而来的,仿佛是极致的疏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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