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福州最后一批公交售票员
2025-06-17 来源：海峡都市报
N海都全媒体记者 林涓 李嘉琪/文 林歆瑞/图
16日，清晨5点，天刚蒙蒙亮，50岁的程玉贞像往常一样背上双肩包，把陪伴了她28年的牛皮票夹轻轻放进兜里。水壶里装满了热水，这是她多年养成的习惯——在公交车上一工作就是一整天。但6月16日的心情却格外复杂，因为这是她最后一天当公交售票员了，6月17日，33路公交（仁德公交站—闽侯白沙）正式实行无人售票，福州公交的人工售票历史就此画上句点。
程玉贞提醒乘客手扶好，后排有座
把温暖持续到最后一班岗
“小妹，坐公交一定要手扶好”“依伯，要坐在位置上，坐稳来”……6月16日，33路公交的最后一个售票日，程玉贞像往常一样，清晨5点就来到岗位。这一天，她的眼神中多了几分眷恋。“从明天开始33路就实行分段计价，前门上车要刷一下，然后下车之后也要刷一下。”收钱、撕票、找零……程玉贞遇到不熟悉线路的乘客，她依然会详细地介绍站点和换乘信息，仿佛这不是最后一天，而是无数个普通工作日中的一天。
“售票员对老人来说还是很重要的，还是很舍不得的啊！”马依姆对着程玉贞说，马依姆坐33路车已经有20多年的时光，每次碰到程玉贞都会和她聊天。“票夹、车票，这些东西陪伴了我二十多年，突然要离开了，心里空落落的。”即将退休的程玉贞感慨道，“但我也明白，时代在进步，无人售票是大势所趋。”
程玉贞说，这些年乘客的素质有了明显提升。“以前车厢里经常能看到垃圾、烟头，现在大家都很自觉。”她说，“城市在变，乘客在变，我们的工作环境也在变好。”看着窗外日益宽敞整洁的街道，程玉贞露出欣慰的笑容。
33路公交车缓缓驶入终点站。程玉贞也整理好了最后一天的票款，收拾了自己在后排的固定售票座位。程玉贞说，虽然告别了岗位，但那些与乘客之间的温暖故事，那些在车厢里度过的日日夜夜，将永远留在记忆深处。
人工售票曾是流动的“城市名片”
1949年，福州街头出现了第一批公交售票员。那时候的公交车还是绿皮通道车，木质地板踩上去吱呀作响。售票员们手里的牛皮票夹，装着从一分钱到几角钱的纸质车票。
在没有手机导航的年代，售票员可是名副其实的“活地图”。2001年，福州最后一条无轨电车停运，51路变身双层观光巴士。面对来旅游的客人，售票员们一边卖票一边当导游：“前面就是五一路，那边新盖的大楼可气派了！”看到老人小孩上车，她们立刻用福州话招呼：“依伯慢慢走，这边有座位。”帮乘客搬行李、找路线，这些都是家常便饭。
随着城市的发展，福州公交线路不断延伸，售票员队伍也日益壮大。他们身着统一制服，佩戴工牌，用甜美的笑容和热情的服务，成为城市文明的流动窗口。“那时候能当上公交售票员，可是件很风光的事。”“我们这行门槛可不低，不仅要通过严格的面试，还要经过系统的培训。”程玉贞回忆道，上岗前还有三道“大考”：背熟所有站点票价、快速算出任意两站的票价、在挤满乘客的车厢里又快又准地售票。
比如“从县医院到县法院带儿童怎么购票”，必须快速准确作答。实操考核时，车队长会在挤满乘客的车厢里盯着，既要售票速度快，又不能出错。
最忙的时候，一辆车上要配两个售票员。遇到上下班高峰，车厢里挤得水泄不通，她们背着票包在人缝里“钻来钻去”，有时候还得踮着脚、扶着扶手售票。“像在演杂技一样。”程玉贞说道。
人来人往中找到自己的价值
1994年，福州首条无人售票公交线路开通，投币箱的出现，标志着公交运营模式开始向自动化转变。然而，由于33路等线路里程长、站点多，且采用分段计价方式，人工售票依然不可或缺。
“33路情况特殊，从市区到闽侯白沙，全程50多个站点，票价从1元到5元不等，售票员的作用还是很大的，还要提醒老人及时上下车。”程玉贞说道，更重要的是，33路服务的白沙地区地处山区，老年乘客占比高，很多人不会使用移动支付。而且线路途经闽侯县医院，每天都有大量前来就医的患者，这些特殊需求使得售票员的存在显得尤为重要。
尽管面临重重挑战，33路的售票员们依然坚守岗位。程玉贞记得，IC卡刚开始推广时，许多老年乘客不会使用，她总是手把手教；移动支付兴起后，她又不厌其烦地向乘客解释扫码流程。“虽然工作越来越复杂，但看到乘客顺利乘车，心里就特别有成就感。”
在长期的工作中，售票员们与乘客建立起了深厚的感情。令她印象深刻的，有一次经过闽侯县医院时，看着一位老人手脚并用地爬上公交，她连忙上前搀扶。“如果车上没有售票员，这些老人该怎么办？”程玉贞说，自己每天都会看到不一样的面孔，接触不一样的事情，这些都让她觉得自己的工作很有意义。
编辑：李焕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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